援藏之初
■梁秋鵲
高曉松他娘指著頤和園的雕梁畫棟說:“孩子,我們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,還有詩和遠方……”于是就有了他有趣的靈魂和仗劍走天涯的美腿,于是就有了我援藏的決定。
老母親聽說我即將去援藏,臨行前天天往我家跑,整天跟在我身后心疼肉疼地:“狗鵲,你做惹愛去西藏喔?”自認我娘又不是高曉松他娘,可以談“詩和遠方”“教育情懷”之類的,就銅臭哄哄地回答她:“為了錢。”
“你要多少錢?我給你!”說得她是百萬富婆般。
讀書不多的她給我普及高原知識:“那里海拔五六千米呢,你想想我們這才幾十米,去到那你怎么適應得了……那里很冷的……”也不知道她從哪里知道的。
知道我去意已定,“不要坐飛機去啊,人家說要騎自行車去,一步一步進去才好呢!”三千多公里呢,要騎到猴年馬月,我的娘啊,我不是去旅游的。
“你要搞盆狗肉吃下去再進藏……”暑假大熱天的我去哪搞狗肉,聽得鄰居家的泰迪瑟瑟發(fā)抖。
“要不我把我那盒老參拿過給你燉了吃下去……”
“大熱天的我怕流鼻血啊!”
“你進去之后,可不要跟西藏人多說話,他們通神的,會法術……”說得好像她去過一樣,再說你女兒長得那么安全,人家才不舍得浪費法力呢。
臨行前,把兒子耽擱已久的小手術做了。使盡渾身解數(shù),終于把他弄上護理臺,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就狼嚎:“嗚嗚……我好怕!”死活不配合。無奈只好跟陳先生合力我按上身他按腳,“你根本不愛我!你根本就不愛我!嗚嗚……”在一片關于“愛不愛”的狼嚎聲里上好藥。
“真佩服你把他弄上手術臺并做了手術!”我邊擦汗邊萬分同情地對陳先生說。因為要照顧小女兒,手術當天我沒陪同。
“我手酸軟得現(xiàn)在還哆嗦呢!”陳先生作手抖狀。
走出醫(yī)院,“媽媽,一年有多少天?”
“365天。”
“兩年呢?”
“730天。”在算康復的日子嗎?我安慰道:“很快好的,過幾天就好了。”
沒理會我的安慰,繼續(xù)問:“那三年有多少天?”
“一千多天?”
“一千多的那個多到底是多少?”
我只好掏出手機算出一個準確的數(shù)字告訴他,并說:“不用那么多天早就好了。”
他還是沒理會我的安慰,只是喃喃道:“1095天,你要去1095天那么久才回來嗎?我就說你根本就不愛我。”在讀幼兒園時間概念不強的他用“多少天”在算我離家的日子,還沒離家,他就在算我回家的日子了。
從孩子出生至今,從沒分離超過一個星期的我們該如何習慣沒有彼此的日子?可是我們之間的愛就是朝著分離而去的,為成長而分離,由分離而成長,本就如此,把鼻酸吸回去吧。
做了近四十年的“乖乖”,乖女兒,乖媳婦,乖媽媽……小時候,媽媽說:“上天沒梯,你都會完成媽媽交給你的事……”夸張地說出了我的乖巧,我是家里最省心的娃。
結婚了,努力討好丈夫討好公婆。生娃了,大娃堅持母乳十六個月,小娃母乳十三個月,期間還沒落下工作。一手一腳親力親為做了八年的“好媽媽”,努力取悅身邊所有人,唯獨忘了取悅自己,成就自己。
據(jù)了解,援藏團隊里,大致有兩大類:沒結婚的和仔大女大上高中或上大學的。我是一個另類的存在。
“援藏”這個決定是近四十年來最叛逆的決定,雖想娃想得厲害,但告訴自己:分離會讓娃成長,也會自我成長。盡管進藏之后要挑戰(zhàn)高反帶來的各種不適,但內心是篤定的:自我塑造,過程很疼,但最終能收獲一個更好的自己。“你想讓孩子成為什么樣的人,自己先成為那樣的人”。教育本身就是一個生命牽動另一個生命的過程,愿我的微光能在雪域高原寂靜歡喜地綻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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