護
作者:陳振昌
天氣驟然變冷,且持續(xù)了一周。世界變得“臃腫”了,人們都在添加衣服,絲棉襖羽絨服什么的把瘦的捆肥了,把肥的捆圓了。歲寒思溫暖,人們都在期許日出,盼望與太陽親熱。
太陽終于出來了。顏色的光就是召喚,許多人走出家門了。我也下樓去,找個位置曬走這藏匿在身上日久了的濕冷。
正曬得舒服,突然看見一中年婦女從路邊走過,步履匆匆。路有行人,這很正常,若是平常,瞥一眼就是了?蛇@女人卻極是反常,身著羽絨服,背著挎包,頭上卻撐一把黑傘。我們曬太陽,她在擋太陽,這就奇怪了。她為何要刻意遮擋太陽?她是什么人?此刻干什么去?我心里冒出了許多問號。
突然,她一個趔趄跌倒了。跌得不輕,她想爬起來的時候是掙扎著的,還掙扎了N次,可就是起不來。即便是這樣,她頭上的傘還一直在撐著,遮住頭頂?shù)奶枺辉汈щx開。
見狀我迅速跑了過去。一面問一面扶著她起來。“阿姨,跌著哪了?”她看著自己的腳踝,“喲,可不輕了,腳踝都腫脹了。”
扶她起來以后,我說:“阿姨你要去哪?我扶你去醫(yī)院吧。”“去醫(yī)院來不及了,我要去趕火車。你幫我叫輛滴滴吧。”說完她把手機遞給了我。
不一會滴滴來了。我扶她上了車,又陪她去了火車站,直到把她送上火車。
告別的時候她千謝萬謝的,夸我是個好孩子。阿姨好眼力,雖然我長得壯碩高個的,可還是個在讀的高中生。
我一直沒忘記她那把撐在頭頂?shù)暮趥恪,F(xiàn)在是愈發(fā)奇怪了,上了列車,坐好座位了,她那把傘并沒有收起,還是打開頂在頭頂上,滿車的人都在看她,拿她當怪物看。我說:“阿姨,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”阿姨說:“當然可以,問吧。”
我指了指她手里的那把黑傘。她先是怔了一下,然后說:“列車要開了,沒時間跟你說清楚。我們互加微信吧。我會告訴你的。”
送走阿姨,我又回到小區(qū)曬太陽。
這事兒總是個謎,會是怎樣一個謎呢?阿姨承諾會告訴我,我相信她不會是哄我的。旁邊幾個曬太陽的,都是見證人。不是說寫作要有生活,要留心觀察身邊的人和事嗎?把問題推給他們看看,看他們?nèi)绾尾孪耄?/p>
一個阿姨說:“她可能剛做完整容手術(shù),比方拉皮什么的。剛做完手術(shù)是不能見太陽的,否則就會變成‘丑八戒’。”
一個大叔說:“不會吧?她可能是個色盲,色盲怕見陽光。”
一個新過門的嫂子說:“都不是。她就是一種癖,跟潔癖一類的。”
一位帥哥說:“怕紫外線曬黑皮膚吧。半老徐娘了,臭美!”
……
阿姨微我了。文字簡潔流暢,要言不繁。一口氣說了下來。
原來,她的背包里,裝著一個骨灰盒,盒里的骨灰是她的亡夫。她篤信陰陽相隔,骨灰轉(zhuǎn)移是不能見太陽的,正如埋在黃土里的亡人是永遠見不到太陽的一樣。骨灰是剛從殯儀館里取出來的。她尋找失蹤的丈夫整整十六個年頭了。丈夫是個獨行俠,喜歡游山玩水,用相機和文字記錄著大自然的瑰麗奇妙。不幸的是,他被一次突然的山崩掩埋了,沒有人知道。十六年了,掩埋地要筑高鐵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了他的尸骨,他的相機、手機和筆機本。她補充說,阿姨這不是迷信,十六年了,我一直相信有再見的一天,可沒想到是這樣一種結(jié)局。他在我心中一直就活著的,可他死了,我這是在送他回家,葉落歸根。我要好好地呵護他,他就貼在我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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