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地情結(jié)
不知世上有多少人跟我一樣,有故地情結(jié)。我喜歡到故地走一走,就像疲憊的旅人,背負了太重的行囊,而這重重的行囊無處安放,只有回到故地,才會卸下重負,回歸輕松。
每次回到故鄉(xiāng),我都會到村北的土坡上坐一坐。實話說,并非因為我太過眷戀故鄉(xiāng)的土地,想要借故鄉(xiāng)的一方土地寄托深情,主要是一種“還原本我”的心理。一個人在外面漂泊,在歲月的風塵里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只有回到原點才能找回曾經(jīng)的自己。
我坐在熟悉的土坡上,任憑田野的清風肆意地吹著,把我的頭發(fā)吹成風的形狀。田野還是30多年前的田野,清風還是30多年前的清風,藍天還是30多年前的藍天,大地還是30多年前的大地,遠山還是30多年前的遠山,莊稼還是30多年前的莊稼。
誰說滄海可以變桑田?至少在我們不到百年的生命中,看到滄海變桑田的機會極少。滄海桑田的生命比人的生命長多了,每個人的一生在滄海桑田面前不過是白駒過隙。越是沉默不語的事物,越能保持恒定的姿態(tài)。我面前的風景,與30年前相比,似乎絲毫都未曾改變。即使野草與莊稼歲歲枯榮,代代更替,卻依舊是當初的模樣。我感覺不到它們更新?lián)Q代,就像它們感覺不到我日漸老去一樣。在我看來,只有季節(jié)和時令才會左右它們的姿態(tài)。它們在四季輪回中重生或者衰老,在時令更替中悄然換裝。30多年前如此,如今依舊如此。
日月星辰各行其道,山河草木緘默無言。這個世界上,惟有這些事物能真正“凍齡”,以不變的姿態(tài)保持本色。我幼時的記憶,被無比逼真地還原了。那樣的時刻,人真的能夠“穿越”。其實,所謂的“穿越”,無非是一種感覺。只要你置身于某個曾經(jīng)熟悉的場景,便能乘坐記憶之舟瞬間回溯到某個年代。我坐在故鄉(xiāng)的土地上,就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。
這些年經(jīng)歷的種種,歡笑和辛酸,幸福和悲苦,順境和逆境,仿佛都成了幻夢一場。誰的人生不是南柯一夢?就這樣,30多年的歲月被省略掉了。山河風華正茂,時光永遠不老,我面前的一切都保持著記憶中的樣子。時光是一指流沙,記憶是一段年華。故地不老,歲月永恒。身在故地,你瞬間可穿越到曾經(jīng)的時光中,讓往事的流水蕩滌心上的凹凸,直至心境再次純凈如少年。故地,應該是我們每個人的“時光穿梭機”,或者是電影里說的可以讓時光倒流的“月光寶盒”。
這就是故地的魅力所在,它永遠以不變的姿態(tài)等待著你。即使你攜一身滄桑而來,它也會以萬般的柔情接納你。有段時間,大家總喜歡說“歸來依舊是少年”。其實真的如此,當你身在故地之時,會重回少年的淳樸與澄凈。故地,是我們的靈魂襁褓,永遠能安撫我們的疲憊和滄桑。
人一生中有幾處故地?我想應該不會太多。年輕的腳步走不了太遠,能夠收留我們的地方不多。而且那些植根在你心里的地方,才算是故地。記得那次,我經(jīng)過初中時的母校,去里面走了一遭。那里已經(jīng)廢棄了,沒有了書聲瑯瑯,但教室和操場依舊是當年的模樣。按說這樣的變化夠大了吧,可我置身其中,卻輕易找到了當年的足跡。教室、食堂、宿舍、操場,我依舊是在期間穿梭的少年。
走到第二排教室的時候,我發(fā)現(xiàn)一名男子。他一扭身,我一眼認出了他。他是我的初中同學,天下的事有時候特別巧,原來有故地情結(jié)的不止我一人。
他也認出了我。我們隔著茫茫的時光,看到的是彼此老去的臉。惟有故地,依舊如故。
作者:馬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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