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算子”母親
作者:劉智丹
下班回家,夜空已是星星點點,迎面吹來的春風有些許涼意,我加快了腳步。路過小區(qū)門口的夜市鋪子,一股濃郁的香味飄過來,絲絲縷縷,直入肺腑。
往常下班到家,母親總在廚房忙碌,里面飄出陣陣撲鼻的香味。這幾日母親回老家了,今天我得自備晚飯。此時我已經(jīng)情不自禁地被香味吸引,思緒也跟著香味一起翩躚。
在我的記憶中,無論我下班何時到家,十五分鐘內(nèi),桌上一定擺好了芳香四溢的飯菜。我想母親莫不是有特異功能,是個“神算子”,知曉我快要到家了,不然怎么能回回如此迅速為我準備好晚餐。有一次我忍不住問母親原因,她笑著一臉神秘地說:“我神機妙算,靈著呢!”
母親常說,晚餐對上班族是非常重要的。早上起得早,吃得匆忙不營養(yǎng);午餐離家遠,吃外賣不健康;到了晚上,結(jié)束了一天忙碌緊張的工作,是坐下來慢慢享用美食的好時光,既放松了身體,又補充了營養(yǎng)。
母親的神機妙算還體現(xiàn)在每個周末。周末我有睡懶覺的習慣,起床時間不定。但當我起床后慵懶地走到客廳時,母親將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和幾只烤得香糯的紅薯端到桌上。“時間剛好,洗漱完趁熱吃。”說罷,母親又拿出一根金黃香酥的油條,伸到我面前誘惑我,油條配粥,我的最愛。我摟著母親說:“媽,真是神了,回回算準我的起床時間。”每個周末都重復著這樣的場景,我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母親的寵愛。
去年,因為疫情,我把母親作為重點保護對象,斷絕她和外界一切來往。姐姐買了些水果送來給母親吃,我讓她放到大門口。我拿回水果放進廚房時,母親才知姐姐來過,神情黯然失落地說:“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呢,都沒來得及見面說句話。”說完匆忙地跑到陽臺,滿眼期待望向樓前那條馬路。母親瞬間露出愉快的笑容,開心得像個孩子:“你姐姐的車還在那里,她在電梯里還沒出來,這條路走過去得好幾分鐘。”
我一臉疑惑,侄女見狀對我說:“小姑姑,你不知道,每次早上你去上班,奶奶就一直看著你走遠。下午坐在陽臺看著馬路,等著你回家,算好下廚時間,F(xiàn)在輪到大姑姑了,奶奶最會算。”侄女話剛落音,我瞬間淚崩。
想起幾天前讀到一首名為《會輕功的人》的詩:“朦朧中有人推開臥室的門/在我床頭站了會兒/見我呼吸均勻,又輕輕退了出去……”當時心中就有莫名的感動。眼前浮現(xiàn)一幅畫面:清晨,朦朧間,勤快的母親輕輕來到孩子床頭,充滿慈愛地凝望,也許,只為了看看孩子的被子是否蓋好,也許,只是想看看那張不再稚嫩但永遠愛不夠的臉龐。輕盈的腳步猶如會輕功,唯恐孩子驚醒,輕輕地來回,安了心,順了意,母愛溢滿。原來,詩人的母親會“輕功”,我的母親是“神算子”,是因為都有一顆疼愛孩子的心啊。
我的母親,其實并不是“神算子”。每天她都會提前準備好食材,煮好米飯保溫,我回家就趕緊炒菜,加上我走路上樓的時間,20分鐘左右,便能準備好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。而當我周末睡懶覺時,亦不知道母親來回走了多少次,好在我起床時將早餐擺在桌上。
走到樓下,望著溫馨閃爍的萬家燈火,想起家中平素那方為我等待的燈,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:“媽,您哪天回城里?我想念您做的飯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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