豬腳粉情懷
作者:廖素娟
清晨的第一縷陽光,像一層鍍滿金粉的薄紗籠罩在平靜的江面上。在東江和新豐江交匯的江面上,呈現(xiàn)出一半土黃、一半碧綠的奇特景觀,涇渭分明。古老的槎城散發(fā)出熱氣騰騰的煙火氣,一種獨(dú)有的、香濃四溢的早餐味道,彌漫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——河源豬腳粉,開啟了河源人美好生活的一天。
河源人的早餐習(xí)慣,就是一碗豬腳粉:一大碗熬得濃稠的胡椒骨湯里浸泡著細(xì)如銀絲、白如玉的米粉,幾片翠綠的生菜、三五塊白鹵豬腳鋪展其上,最后撒上一把細(xì)碎的蔥花或香菜,一碗地道的河源豬腳粉就做成了。對早餐有追求的食客還會要求店家在米粉上加個煎雞蛋,再加幾個肉丸,黃綠白相間的搭配,光是看相就已經(jīng)讓人垂涎三尺。小菜自然是有的,客家酸菜、醬油辣椒圈、咸辣蘿卜脯、咸松花生米等,應(yīng)有盡有,就連盛放小菜的碟子都別有用心,這些都為豬腳粉增味不少。
作為一個生在河源、長在河源的“石街膽”,生于斯長于斯,和大多數(shù)河源人一樣,一碗豬腳粉,是我日常早餐的最愛。要說鐘愛的理由,除了食物本身的獨(dú)特味道,還有兒時記憶里那些難以磨滅的美好畫面,至今讓我念念不忘,眷戀不舍。最早的豬腳粉印象,可以追溯到我的高中時代。
我讀高中是在上世紀(jì)90年代初,河源中學(xué)校門左側(cè)有兩家早餐店,其中往里一家早餐店主打米粉早餐,可選擇搭配豬腳、豬雜或是煎蛋,而我最喜歡的是豬腳加煎蛋。高中正是我長身體的時候,每每錯過了吃早餐的時間,我都會利用第一節(jié)課下課后課間休息的10分鐘時間,拉上志同道合的閨密,急速跑向校門外的早餐店。在這個鐘點(diǎn)吃早餐的人不多,老板看到我們兩個?,不等點(diǎn)餐,徑自熟練地開始操作炊具。
盛著干硬米粉的大漏勺浸入大鍋沸騰的開水中,再用筷子將開始發(fā)軟的米粉攪拌幾次,只等米粉松散而不綿軟時將其撈起,倒在一旁的大碗上,再加入胡椒味濃郁的豬骨湯,夾上幾塊白鹵豬腳,一碗豬腳粉算是出鍋了,整個過程不過短短5分鐘。而我和閨密更是練就了速吃湯粉的絕活:嘴里嚼一口米粉,右手拿著筷子夾起一撮米粉晾著,只等嘴里的米粉咽下了,筷子上的米粉火速接上,而左手拿著舀著清湯的湯匙,吃急了噎喉的時候忙嘬上一口。熱氣繚繞的湯和粉,伴著醬油辣椒圈,遇上夏季炎熱的天氣更是急速發(fā)酵,我和閨密兩人經(jīng)常吃得酣暢淋漓,好不痛快!
我的嘴巴,還有兩只手,一刻也沒有閑著的時候,三兩分鐘的工夫即將湯粉吃完,豬腳當(dāng)然是最后才吃的。放下碗筷,我和閨密的兩只手各抓起一塊白鹵豬腳,嘴里還嚼一塊,邊跑邊吃,火急火燎趕回教室上課——這樣一番神操作,居然從沒遲到過。
河中校門口的那碗豬腳粉,湯的濃郁,粉的清香,還有豬腳的香脆爽,時至今日,仍令我魂牽夢縈,如同沒斷奶的嬰兒惦記著母乳一般。學(xué)生時代的豬腳粉是任何其他早餐都替代不了的。
后來,我去了廣州上大學(xué),吃的是學(xué)校飯?zhí)玫脑绮。飯(zhí)美锏脑绮投际谴箅s燴、大鍋飯,不是廣式味道,就是北方風(fēng)味,根本吃不到河源的豬腳粉。確實嘴饞的時候,只能在飯?zhí)门赃叺乃饺嗽绮偷瓿陨弦煌霚追郏兜肋h(yuǎn)不能和家鄉(xiāng)的豬腳粉相提并論,F(xiàn)在想來,除了廚師的技藝不同,還有就是原材料的不同,河源米粉清香爽滑、細(xì)而不斷,用清甜的萬綠湖水熬制的豬骨清湯,還有醬油辣椒圈,這些獨(dú)特的食材,才能成就一碗地道的河源豬腳粉,讓人食之回味無窮。
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我回到河源市區(qū)工作,因為工作性質(zhì),有時需要上夜班。輪到上夜班時,我和同事會在單位附近的宵夜店買豬腳粉當(dāng)作宵夜。這時的豬腳粉,還是一樣的胡椒骨湯,一樣的白鹵豬腳,不同的是米粉已升級為河源本地知名品牌米粉,感覺比高中時更為清香爽滑。老板還會在豬腳粉里加上一把炒熟的咸松花生米,食之口感更佳。
幾年后,我調(diào)到臨江鎮(zhèn)工作。家住老城的我,每天上班會路過紫金橋,紫金橋旁的一家豬腳粉店成了我早餐時常光顧的地方。這家店的豬腳粉和別家不同,有兩種不同的做法:一種是米粉單獨(dú)盛在大碗里,店家再給客人端上一大盆枸杞葉豬雜湯,湯里面是豬腳、豬肉和豬內(nèi)臟,舀湯和豬雜伴著米粉吃;另一種是不帶湯的做法,在清蒸的醬油米粉上面直接加白鹵豬腳。這兩種做法,再搭配該店自制的醬油小米椒或蒜蓉辣椒油,又賦予了豬腳粉不一樣的味道……
如今,豬腳粉店在河源已經(jīng)遍地開花,市區(qū)大大小小的豬腳粉店有上百家之多,其中大同路的文惠豬腳粉、新風(fēng)路的新明老字號河源豬腳粉、興源東路的磷記豬腳粉、老城的下角全記豬腳粉等,更是聲名遠(yuǎn)揚(yáng)。這些豬腳粉老字號的特點(diǎn)是湯濃、配料多,深受河源本地人和游客的喜愛。
一碗粉,一座城,歷經(jīng)歲月沉淀,經(jīng)久不息。然而,無論歲月如何變遷,豬腳粉如何推陳出新,藏在我記憶里的還是那一碗熟悉的豬腳粉:骨湯、米粉、豬腳,傳統(tǒng)而不失經(jīng)典的老三樣吃法,最能挑起人們的味蕾,時至今日仍為幾代人所喜愛,并津津樂道。對豬腳粉,外地人吃的是味道,而同根同源的家鄉(xiāng)人,吃的更多是一種眷戀鄉(xiāng)土的情懷,如河流之源,可溯不可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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